京城奇遇（四）

作者：晏良华   编辑：唐佳

      “锁安装好了，你们试试看好不好用？不好用我再调试调试。”猥琐的老杨头一阵紧张的工作，防盗门上的旧锁被换了下来扔在地上，而新锁被安装在防盗门上，开关时有点儿紧巴。顾新民这才回过神来，赶紧对梁晓敏说：“我们看看这锁好用不？”梁晓敏直点头说：“要得要得，顾书记你去用哈，看还有什么问题，让师傅给弄好。”

      顾新民去门外把门关了，用钥匙打开。进来说：“可以可以。”梁晓敏问猥琐老杨头多少钱，老杨头说五百。顾新民又是一惊：这么贵呀？不就是换把锁吗？真是黑着心要钱啊！而梁晓敏笑了一笑，问有发票吗？老杨头立即从黑色的脏乎乎的工具包里拿出了五百元定额发票。梁晓敏掏出钱包给了他五张红色百元钞票，老杨头点头哈腰猥猥琐琐地走出了房间。

      这时，顾新民的电话响了起来。原来是席正廉叫他去他办公室研究工作。顾新民把新钥匙别在腰带上那串钥匙圈儿上，和梁晓敏一起下楼，走出了市委住宿大院。

      席正廉叫顾新民过来是商量去北京的事情。驻京办的动员大会还没有开，席正廉说：“我专门请示了市委组织部领导，他们说这动员会还必须得去开，这是程序。尽管驻京办离陵江很远，班子成员及工作人员都很少，但它也是个正处级单位啊，我们不能把它给漏掉了。”席正廉在屋子里一边踱步，一边以商量的口气对顾新民说：“蒲大臣说宣传部有事，要去什么地方开个会，他带队。向彩琼说组织部的事情一大堆，目前在清理各县出台的干部享受待遇的问题，这些问题有的符合中央规定，有的纯粹是地方上出台的‘土政策’，文件都不出一个，只有内部纪要，是‘荷包儿政策’。组织部领导说我们可以不去那么多的人，梁晓敏留在家里搞联络工作，我们俩人去北京把这个任务完成算了。驻京办虽然人少，但却十分复杂。两个主任长期闹不团结，经常打电话向市长和分管副市长告状。公说公有理，婆说婆有理，组织上也有想要我们去剖析剖析他们班子存在的问题和深层次原因。如果你没什么特殊情况，就随我一同进京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顾新民说：“没什么问题，你组长安排的工作，我绝对服从。”席正廉坐下来呵呵地笑了，他就喜欢这样的回答。几十年的公安工作，使他养成了服从的工作作风。他在陵江市当公安局长时，对上级安排的工作不仅绝对服从，他要求下属们的工作也必须讲服从，这早已成为他工作和生活中的习惯。在家里，老婆对他言听计从、绝对服从。儿子从小就羡慕当公安的父亲，常常把父亲的公安帽扣在自己的小脑袋上，梦想长大了也当一名公安警察。可是在儿子慢慢长大，读了初中进入高中以后，儿子慢慢地叛逆了起来。并对当公安局长的父亲产生了不满情绪，常年奔忙于工作，而且多次受到不法分子的威胁。高中时班上有一个姓杨的同学就曾纠集了一帮哥儿们要修理他，晚上把他约到操场上，气势汹汹地质问：“你爸是不是公安局长？是不是你老汉把我老汉弄进了班房？”儿子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傻愣愣地说：“我爸就是公安局长呀？怎么了？”杨同学扭住儿子就要动手打人，而其他几个同学说先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。

      原来，在那一年开展的三轮车专项治理工作中，公安、城管几家联合采取突击行动，对城区内从事非法营运的“黑三轮”进行了一次彻底整治。杨同学的父亲和执法人员发生了抓扯，被处以治安拘留。杨同学家境困难，母亲卧病在床，七十岁的奶奶靠捡垃圾给杨同学挣生活费。杨同学说到这些突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，杨同学的几个哥儿们气愤地把儿子推搡了几下，便愤愤地走了。父亲这当公安局长的威严形象在儿子的心目中大打折扣，他对杨同学表示深深的同情，偷偷地把家里好吃的东西和自己攒下的零花钱给那杨同学送去。第一次送去的东西被杨同学扔出去老远，捡垃圾的奶奶看孙儿对同学这样不礼貌，眼里急出了泪花。儿子和杨同学最后成为了好朋友，但每当席正廉回到家里的时候，儿子都离他远远的，对当公安局长的爸爸产生了不友好的抵触情绪。席正廉知道这些情况是在儿子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北京大学以后，除深深的一番自责和愧疚之外，对儿子也充满了些许欣慰。儿子懂事了，而当公安局长的席正廉也对自己的工作进行了反思，执政为民，我们的工作还做得不够细啊！